【团兵】私人领域（三）
“你信任我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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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王都的日子很快到了，埃尔文虽然已经习惯，却也高兴不起来。何况利威尔已经好几天没有理他了。只有偶尔在训练场上可以见到他，但当着许多士兵的面，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。问他为什么不理自己吗？那太奇怪了，不该是调查兵团团长埃尔文说出来的话。他试图从利威尔的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，可他无论何时都是那种冷冰冰的样子，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生气。埃尔文觉得十分苦恼，终于在去王都的那个早上，他忍不住去找了利威尔。
他很少因为私人事情去找他，主要是因为随时都能见到他。大多数人都知道，团长出现的地方，兵长也绝不会离得太远。他们两人都没有家庭，也没有什么亲人，兵团的事情就是他们的私事。埃尔文以前不敢闲下来，一旦闲下来，无处可去的孤独感就会瞬间把他淹没。好在他还有那个梦想。那个梦想时刻支撑着他，挺过一个个难熬的长夜。奈尔从前说他是个疯子，好像他身上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，只需要一个执念就可以活着。
“哪怕有一天你只剩下一具骨架，恐怕也能跑出城墙去和巨人战斗。”在训练兵团时奈尔曾开玩笑。
但后来他有了利威尔。以前兵团休假他只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，现在他可以和他在一起。反正两人都没有地方可去。不谈工作的时候，他们没有太多话题可聊，利威尔倒是很喜欢扯些有的没的，顺便挖苦他两句，他就微笑着默默听着。夕阳西下时，阳光会把影子拉得很长，他看着利威尔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染上金属的色泽，与远处的树林交相辉映，他整个人也如同被蜂蜜般粘稠瑰丽的光芒包裹，那时那些嘲讽也显得没那么尖刻了，他就一边听着，一边给他斟上红茶。
他拿杯子的姿势很独特，像握刀一样，如果现在有敌人来袭，恐怕他能立刻把手里的杯子变成武器。随时随地他都保持着这种战斗的姿态，如一把剑，不愿收敛自己的锋芒。但埃尔文感觉到他在逐渐放松下来，他们已经对彼此太过熟悉，利威尔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受，但他可以从他说话的语调和动作的幅度看出来。等利威尔连嘲讽的话也不想说了，他们就默默坐在屋檐下，看着太阳消失在高耸的城墙背后。
“总有一天我们能在外面看到日落。”埃尔文说。
“呐，也许吧。”利威尔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。
利威尔的房间是空的。埃尔文心里也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。他果真在躲他。他在门口烦躁地踱了两圈，看到了经过的韩吉。
“有没有看到利维？”埃尔文顾不上风度，急火火地发问。
本来低着头看文件的韩吉吓了一跳，看到是他，有些诧异：“他没有去找你？一早莫布里特就看到他出去了。”
“我没有看到他。”埃尔文不安地看着房门。
“真奇怪，前几天他还问起你去王都的事，我以为他是打算陪你一起去呢。他看上去很关心这件事。”
埃尔文本来并没打算让利威尔陪他去。这是件小事，他也没想到利威尔会放在心上。但这段时间的被忽视让他觉得很不满意：“没错，他是应该跟我一起去的。”
“怎么了埃尔文，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。可那些贵族你不是打过很多次交道了么？早就习惯了吧？就算利威尔不在，你也应付得过来吧？要不，让米克陪你去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埃尔文说。
“是吗？”韩吉看着埃尔文的样子，卷起文件夹在腋下，一只手托起了下巴：“不过这么说来，埃尔文，你们两个的关系最近确实很奇怪啊。”
埃尔文心里咯噔了一下，他可是尽量表现得和以前没什么区别，难道韩吉注意到了什么？
“没有的事。他不在就算了。我只是想找他来商量些事，那就等我回来再说好了。”埃尔文故作镇定地离开，听到背后韩吉继续说：“可不只我这么看，连那群小鬼都注意到了。阿明还专门跑来问过我。艾伦那小子断定是因为你没有把办公室打扫干净。呐，怎么回事，你们总不会真像那小鬼说的那么幼稚吧？”
这群小鬼都在想些什么？埃尔文觉得十分狼狈，不知不觉站住了脚步，心想下次利威尔再给他们加练，他绝对不再给他们求情。
“你怎么也掺和到那些年轻人里去了。”埃尔文不愧是埃尔文，此刻依旧不动声色。
“你是当局者迷呀，埃尔文。不过，虽然这是你们的事情，我不该多嘴，不过你们两个的关系，直接关系着调查兵团的行动，可不能出现问题。利威尔那家伙，无论如何是指望不上的，那就该你多行动一下，埃尔文，当初毕竟是你把他带过来的，不是吗？”
“可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。”埃尔文不觉苦笑。
“是啊，利威尔真是让人猜不透。”韩吉突然双颊通红，狠狠攥住了文件，像是要把它捏碎，埃尔文知道这是韩吉兴奋的表示，立刻警惕地退开一步，她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这句话：“要是能解剖利威尔就好了！”
“解——剖？”埃尔文目瞪口呆。
“是！人类怎么能像他那个样子！怎么能有那样的速度，那样的力量？没准他跟艾伦一样，也是隐藏的巨人。他的脸上也跟巨人一样，总是挂着同一副表情呢！这样的话，我们只要解剖利威尔，就可以知道巨人的秘密了！埃尔文，你不让我解剖艾伦，利威尔总可以吧？”韩吉双目在闪闪发光。
“不可以。韩吉。”埃尔文面无表情地回答。
韩吉并没有听他在说什么：“真想知道利威尔的秘密啊！我观察过他训练的样子，他的体重，绝对比看上去要重得多。这也根本不是一般人的状态。要是能亲手称一称就好了！可惜他连碰都不让人碰。不过埃尔文，你抱过他吧？”
“什么？”像是被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，埃尔文条件反射地否认：“当然没……”
“我记得那次！”韩吉毫不留情地打断，“就是利威尔在壁外受伤那次，就是你把他带回来的吧？”
韩吉这么一说埃尔文才想起来。那还是利威尔刚进来不久后。那次他们在壁外的一处树林中休整，突然遇到了闯入的奇行种，利威尔为了救同伴，不顾危险飞到巨人嘴边，硬生生把巨人的下颚隔断救出了那个士兵。可他也不慎被咬中腰部，他那时还习惯着独来独往，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受伤，他也没表现出来，直到撤退时，因为腰部无法发力，利威尔在立体机动装置的引线上不停摇晃，才引起了基斯团长的注意。他命令两个士兵去扶利威尔，但那两个人却被利威尔生人勿近的眼神吓了回来。
一片沉默中，埃尔文突然飞上了利威尔站的树枝，伸手搀住了他：“基斯团长，你带其他人先撤，我和利维马上就到。”
埃尔文是基斯最信任的部下，有他的许诺，基斯立刻放下了心：“好，你们快一点。”说着带领其他士兵先行离开。
“手拿开。”被抱住的利威尔全身一僵，眼神像是恨不得杀了他。那时利威尔虽已决定追随他，但彼此间的嫌隙还未完全消除。他不喜欢别人碰他。从前连伊莎贝尔和法兰，也不敢在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碰他。只是在这巨树上避无可避，埃尔文高大的身躯几乎挡住了他所有去路。
“别那么嫌弃啊。”埃尔文笑着说，“你总不能永远不要别人的帮助吧？”
“你已经做了很多了，要是你信任我，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好了。”
“谁说我要信任你？”话虽是否认，埃尔文却捕捉到了话音中一丝松动，他只说了一句：“别动。”按下了装置的按钮。
虽然始终是十足嫌弃的神情，但利威尔并没抗拒。最后他不顾他的反对把他送回房间，还想帮他包扎伤口，这可能到了利威尔容忍的极限，虽然带伤，埃尔文也不是他的对手，被他粗暴地推了出去，这次好心的帮助以一声“砰”的关门声落下帷幕。
“那已经是很久前了。”想到那件事，埃尔文不自觉地微笑起来。
“但你总还记得他的体重吧？”韩吉说。
他那时哪里来得及注意这个？不过好像确实比看起来重上一点。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当然不是韩吉想要的，她失望地“啊”了一声，说：“科学精神呐埃尔文，面对这么一个异常体，你不该有一点科学精神吗？”她用力抓着头发，本来就不怎么整齐的发型变的更乱了：“总有一天我会搞清楚他的秘密的！”
为了韩吉的人身安全着想，埃尔文在她离开前告诫了一句：“不要告诉利维你想解剖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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碎碎念：本来是想写个短篇一不小心写长了 希望不要嫌弃！也不会太长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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